荀子认为要成就人为的努力,成就善的德行,在于人能够运用人的心。而心是天官的主宰,所以荀子是要教人用心来认识道、实践道。这就要先解除人心的毛病,即所谓“解蔽”。《解蔽篇》就是解释人怎样用心,说明心和道的关系。荀子说心,和孟子不同,也和墨子、庄子不同,而开出另一套人心理论。一般人认为荀子思想的中心是性恶,孟子是性善,但如果荀子的思想中心是说性恶,只证明荀子认为人性是变化的,却不能说明变化的理由是什么、变化的力量来自哪里。而荀子整个政治文化的思想,也不能由性恶观念引申出来。所以说荀子思想中心是性恶,是不对的。荀子思想中心,应是心。虽然荀子没有由心的观念推论出全部理论,但看荀子说心的话,和孟子、墨子、庄子不同,就知道荀子整个思想系统为什么和其他各家不同,从而清楚地看到荀子的特色。这就要看《解蔽篇》如何说心了。
墨子的心,重视理智地分清类别,荀子也重视分类,由《正名篇》可见到。但荀子的心,不只是知道分类的心,更是明白统率各类的心;不只是理智的心,更是一个能够自作主宰的心。庄子说心,重视虚静,荀子说心,也说“虚壹而静”,但荀子的心,不只成就虚静,而且能够建立保持各类秩序,建立社会各类文化,成为一个有文化条理的心。孟子说心,注重对心的直接培养工夫,令心性能不断流行,但荀子的心,注重由人心的毛病引出养心的理论,注重自己澄清的工夫,从而知道和守道。所以荀子说心,可以说类似墨子、庄子、孟子而有所增益,比三家更加细密。但荀子把心和性情分开,小看性情,所以不能明白孟子的性情心与人性善,这成为荀子的缺点。